在中國,城市和鄉(xiāng)村是兩幅不同的風景畫。這是中國農村一個普普通通的集市,這個集市上呈現的正是現如今的中國鄉(xiāng)村風景。這里交易的商品大多來自本鄉(xiāng)本土,也絕不會有令人昨舌的價格。在這里購買力似乎是不用討論的,商品的交易者也多是老人、婦女和兒童,而在農村家庭里主事的青壯年在集市上就顯得格外醒目。
村民:家里有5畝地。
記者:家里有幾口人?
村民:3口人,大概能掙1000多元錢吧!一年有半年歇著,至少得半年歇著。忙一半,歇一半。
記者:閑著以后干嘛呀?
村民:閑著在家里打牌玩。
在中國農村,農民收入與勞動力的數量在過去是成正比的。大家在一畝三分地上“敲鐘出工,吹哨收工”。而農村經濟體制的改革,使得一畝三分地上再也無法容納農民兄弟空前的勞動積極性。于是人多地少的矛盾越來越突出,中國農村的富余勞動力也達到2.3億人之多。
此時,中國的城市卻進入一個歷史上空前的大發(fā)展期。大樓越蓋越多,道路越修越長,市場更加繁榮,中國的經濟的發(fā)展也使得國外的資本大量進入中國,制造型的勞動力密集性產業(yè)如雨后春筍般蓬勃發(fā)展,能容納農村富裕勞動力的就業(yè)機會也越來越多。城市的迅猛變化,使得原已懸殊的城鄉(xiāng)差別變得更加觸目驚心,也使城市在農村人眼中充滿了魅力。
由此,在中國的城市風景畫里,呈現著與鄉(xiāng)村風景畫格格不入的色彩。這也使得農村的富余勞動力大軍迫不及待的投入其中。
自改革開放以來,中國走上了騰飛之路。1978年到2000年,中國的GDP年均增長9。5%,是世界上增長最快的國家,這個速度是同期世界經濟年均增速的3倍,創(chuàng)造了世界經濟史上的奇跡,使中國成為世界第六經濟大國。誰又能說,這一組組數字和我們龐大的農村富余勞動力投入其中能分開呢?
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員 張車偉:我們國家最近二十多年經濟改革開放以來,經濟持續(xù)快速地增長,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我們存在著這么一個大的勞動力資源。如果沒有這么一個大的勞動力供給資源,我們很難設想,我們又有什么比世界上其它發(fā)展中國家更多的優(yōu)勢呢?
我們可以從一個世界比較的觀點來看,我們和拉美國家比,我們和亞洲的其它發(fā)展中國家比,從我們國家的資源稟賦來講并沒有任何優(yōu)勢而言,而且還可能是劣勢,我們國家有的就是一個龐大的勞動力人口。
這是遠離重慶市開縣縣城的一個小山村,沈銀忠一家在這里已經生活很久了。10年前,三個兒子遠赴河北打工,這個家里在平時就剩下老母親和小孫子,還有年過六旬的沈銀忠老兩口,四代人能夠團聚也只能等到春節(jié)了。沈銀忠家里的電器絲毫不比城市家庭少,這些都是在外打工的兒子為老人添置的。
沈銀忠:這個東西我還叫不上名字,誰知道按哪個,這個電視我還沒開過,都是我孫子開的,這個我還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記者:種地怎么辦呢?
沈銀忠:種地我還行,只不過打谷子的時候是叫人幫忙打,給人家錢,其它的活兒都是我自己干。
在農村像沈銀忠這樣的家庭很多。很多地方,已經不只是富余勞動力外出,而是能外出的都外出。一些地方只剩下婦女兒童、老人以及土地了,走出去的人帶走了期盼、夢想,留下的是一份對家鄉(xiāng)的牽掛。
重慶開縣趙家鎮(zhèn)清橋村支部書記 劉美華:老百姓們講,七十年代就靠救濟,八十年代就靠科學種田政策,九十年代就靠外出務工。
候鳥式的生活讓以往老死鄉(xiāng)土的做法成為歷史,不需要宣傳和動員,農民自發(fā)地離開土地,向城市進軍,在那里尋找擺脫貧困的希望。但并不輕松的旅途又讓他們倍感疲憊。
鐵路是民工的翅膀,每一個民工的夢想大都是從滾燙的鐵軌上起飛的。從八十年代末期開始,“全國春運看鐵路”,這句話成為每到春節(jié)前后人們提起最多的一句話。
在世界的歷史長河中,你無法找到和八十年代的中國春運類似的流動人口的快速遷移。在八十年代后,中國的春運工作,無論數量還是速度,都超過了世界史上的任何一次人口快速遷移。中國的春運,是要在一個月時間里將數億人,尤其是民工大軍轉移數千公里。
平日里,鐵道部,這個中國大動脈的“心臟”就在忙忙碌碌中不停的跳動,從八十年代末期,每到春節(jié)前后,這顆“心臟”就跳動的格外強烈。辦公樓里是安靜的,而火車站的站里站外是洶涌的人潮。
鐵道部運輸局客運營銷處副處長 杜欣:大幅度的民工潮,大約應該是從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初開始。改革開放以后,就等于是四川省、湖南省、河南省、江西省、安徽省這些人口大省的民工都開始出來了,叫四面出擊。主要的方向實際上還是從勞動力密集的省份到東部比較發(fā)達地區(qū),包括廣東省、上海還有北京,原來感覺直通客流,十年前有個八九十,就是相當高峰了,現在最高也已經一百三四十萬了。
當春運期間負載過多的鐵路被這些尋求希望的外來務工者詛咒上無數次后,拉響的汽笛,激動的心情,和著汗水,伴著隆隆的卡塔聲,一寸寸的向城市靠近,年年如此。
這是一雙讓人怦然心動的眼睛,這雙眼睛顯得茫然而又無助,充滿著對未來的渴求,他,卻在這到城市打工的茫茫人海中,不知道那已完成使命的舊車票,能否為他換來夢中的渴望。
轟轟烈烈地擁擠上火車,心潮澎湃的踏上站臺,百萬進城務工的農民一出火車站,便悄無聲息的消失,融入喧囂的大都市,隨之升起的是他們對未來的希望。
朝天門碼頭的汽笛日復一日的響著已經很多年了,而“棒棒軍”名聲在外卻是從80年代開始。四川盆地的重重大山使得這里的土地不能負載日見增長的勞動力,城市里的需求使得“棒棒軍”有了市場。
村民:實際人均耕地只有一畝三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