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保不完善成農民工不愿農轉非主因
目前全國城鎮(zhèn)化率已接近55%,但戶籍人口城鎮(zhèn)化不足40%。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提出,要加快提高戶籍人口城鎮(zhèn)化率,就是要著力打破農民進城的種種體制障礙,讓他們真正在城市“安家落戶”。農民工市民化還面臨哪些難題,落戶城市背后還有哪些顧慮?請看本報記者的采訪調查。
告別家鄉(xiāng),走進城市,是多少農民工向往的生活。然而,近日四川省統(tǒng)計局對成都、綿陽等9個城市進城務工人員調查顯示,53.8%的受訪者不愿將農村戶口轉為城鎮(zhèn)戶口。他們?yōu)楹尾辉?ldquo;農轉非”?本報記者進行了采訪。
城市難留——
起早貪黑攢不下錢,啥都靠錢買,住房是農民工進城的最大難題
進入冬天,眉山市的天氣,時陰時晴。
張秀芬守著菜攤,天天盼著天晴。“天氣好,吃夜宵的人多,我老公夜攤的生意才會好。”來自眉山市丹棱縣的她在一個小區(qū)門口賣菜,老公在夜市擺攤。
張秀芬初中沒畢業(yè)就跟老鄉(xiāng)來到市里打工,當過保姆、做過清潔工,后來開始賣菜。“賣菜最大的收獲是認識了老公,在城里有了家。”她開心地說。
張秀芬有兩個孩子,老大是女兒,在老家上初中;兒子跟在身邊,在市里上小學。平日菜攤的生意不溫不火,起早貪黑每月最多掙兩三千元,勉強夠維持一家人開銷。“攢錢蓋房,就主要靠老公了。”她說。
住在這個小區(qū)的王浩倫每天下班都會光顧張秀芬的菜攤,買點綠葉菜、豆腐等。在張秀芬眼里,這位身著藏青色西裝的帥小伙很體面。
來眉山市打拼多年的王浩倫還沒張秀芬掙得多,只是工作環(huán)境要好些。他在眉山市中心的大型商業(yè)綜合體里負責超市板塊的網絡管理,每月工資2300—2500元。“收入要看業(yè)績,業(yè)績好獎金會多一點。”
王浩倫老家在眉山市仁壽縣龍正鎮(zhèn)。4年前,他跟父母從昆明回到家鄉(xiāng)后,一頭扎進市里,不愿再回村。
掙得不多,王浩倫很會省錢。租房和一日三餐是他每月最大的開銷。目前,他跟表弟在市區(qū)合租一套兩居室,每月分攤的租金是230元。“這就占去了月收入的近1/10。”同時,他把每天的飯錢控制在30元左右。“早飯在上班路上解決,大概需要5塊錢;午飯在商場樓下的小鋪,花10—15元;晚飯他和表弟輪流買菜做飯,平均每人5元。”再加上交通費等,每月的開銷要1600元左右。“工資低,辛辛苦苦一個月,到頭來也攢不下錢。”王浩倫抱怨。
28歲的他早習慣了城市生活,一有閑暇,就會陪女朋友看看電影、逛逛街。“現在回老家反而呆不慣了。國慶節(jié)放假,在家里待個一兩天就回來了。”王浩倫說,“農村環(huán)境不適應了,回去啥也不會干,倒像個‘外鄉(xiāng)人’。”
當問到王浩倫愿不愿意“農轉非”,他說:“想在城市里扎根,可路還很遠。”房子是他留在城市最大的阻力。已經和女朋友看過樓盤,但王浩倫覺得首付難以承擔,而且后期的房貸壓力也很大。
張秀芬也面臨同樣的問題:“吃穿都好說,住房問題是進城頭一大難題。而且進城啥都靠錢買,萬一掙不夠怎么辦。”
另外,醫(yī)療、保險等問題也困擾張秀芬:“現在年輕還好說,到老了生病多了,咱可沒有城里的保險,靠攢的這點錢可看不起病。”
農村難舍——
城鄉(xiāng)差距逐步縮小,城里社保不完善,37.8%的農民不愿放棄土地承包權
“進不進城都一個樣。”眉山市東坡區(qū)永壽鎮(zhèn)永德村7組村民羅傳良停下手里的電鉆,摘下口罩,點上一支煙。忙了一上午,他打算休息一下。羅傳良常年在市里搞裝修,妻子在泡菜工業(yè)園區(qū)幫廚。“家里2.4畝地流轉給業(yè)主種菜,不用下地干活,每月每人交500元社保,我到了60歲、老婆到了55歲都能領退休金了,我覺得跟城里人差不多。”
不少農民感覺城鄉(xiāng)差距在縮小。彭山區(qū)鳳鳴鎮(zhèn)寶珠村1組的趙麗群,17歲進城打工,在一家儀器廠做檢測工,28年來一直在農村和城市間穿梭,親身感受農村一步步追趕著城市的腳步。“村里建了新農村聚居點,小賣部、健身器材都有。”讓她感到驕傲的是,家里蓋的一樓一底的房子,不比住在城里差。
一方面,農村的基礎設施逐步完善,另一方面,土地在農民心中的`地位依然很重。王浩倫家3口人,有4畝丘陵地,都種上了枇杷、梨等果樹。他的父母覺得村里也挺好,勸他回到身邊,幫他蓋新房,王浩倫猶豫不決。當問起愿不愿意拿村里的宅基地置換城市住房,他堅決地說:“不行。父母把土地看成自己的命根子。”
雖說一家四口能在城市團聚是張秀芬夫婦的夢想,但一說到宅基地、土地承包經營權,他們與王浩倫父母持有相同的看法:“留著農村那幾畝地,進可攻,退可守,F在賣不了幾個錢,萬一哪天土地增值了呢?”
四川省統(tǒng)計局的數據表明,在農民工不愿落戶城市原因中,43.6%的受訪者認為城市生活成本高;38.5%的受訪者認為農村和城鎮(zhèn)戶口差別不大;37.8%的受訪者想保留家中土地承包權,為自己留一條后路;33.7%的受訪者覺得農村土地有較大增值潛力。
“除了個別試點地區(qū)外,目前農村人口還是家庭保障為主。對于他們來說,土地是家庭保障的重要基礎,也是最后的防火墻。沒有完善的社會保障體系支撐,農民工是不敢貿然放棄土地承包權的。” 四川省社科院農村發(fā)展研究所副研究員胡俊波說。
進城,還是返鄉(xiāng)——
關注戶籍背后的權益,共享城市公共服務,讓農民工真正在城市“安家落戶”
在胡俊波看來,農民工不愿“農轉非”現象應理性看待。“對于部分農民工來說,可能目前還不具備落戶城里的條件,也可能是外部政策還沒做好準備,不應該強行推動市民化。”
“從經濟層面看,農民工不愿‘農轉非’是從成本收益的角度作出的理性選擇。轉為城市戶口以后,在城市就業(yè)所得到的工資收入減去購房、安家、生活等成本,是農民工的凈收入。要不要放棄農村的各種權益,就要看凈收入對他們有沒有吸引力。”胡俊波說。
城鎮(zhèn)化是人的城鎮(zhèn)化。有關專家表示,城鎮(zhèn)化的短板主要體現在戶籍人口城鎮(zhèn)化率不高,許多進城農民工沒能享受到相應的公共服務,沒有相應的市民權利。中國社會科學院農村發(fā)展研究所研究員李國祥認為,農民真正關心的是“農轉非”能夠帶來什么,增強農民“農轉非”的意愿關鍵要算清賬。城市逐步完善社會保障制度,改變農民主要依靠家庭保障的傳統(tǒng)方式;加大保障房建設力度,將農民工納入各類保障房體系中,提升城市對農民的吸引力,讓新市民共享城市公共服務,真正在城市“安家落戶”。
“當下,農民工群體也產生了分化,老一代農民工鄉(xiāng)土情結重,他們更愿意返鄉(xiāng)。對于這一部分人來說,重要的是健全農村產權制度,完善農村基礎設施,保證他們在農村也能過得幸福。年輕一代的農民工,對城市的歸屬感更加強烈,他們是新型城鎮(zhèn)化的主體力量,對于他們應該完善城市的保障制度,讓想留的年輕人能留得下。”李國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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